中医药现代化要走创新改革之路

福尔莫斯

当我们还在为是否要研究中药的“有效成分”等课题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些以我们的中药材为原料的外国草药提取制剂已悄悄占领了国际市场，甚至进入了我国市场。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院士俞汝勤认为，要将中医药发扬光大，造福人民，唯一的出路是以创新改革的精神努力推进中医药走现代化之路。

随着传统西医存在的问题和一些不足之处的突现，国际上出现了新的中医药热。但从发展势头来看，作为中医药故乡的中国似乎有落在别人后面的趋势。在国际传统医药贸易额中，我国占有的份额明显偏低就是一个征兆。日本、韩国等与我文化背景相近的国家，具有与我们类似的发展传统医药的优势。虽然他们拥有的传统医药人才资源远不及我们雄厚，但也许正是由于他们那里没有那么多“权威”，推进传统医药现代化的阻力与条条框框反而较少，在按现代化要求发展他们称之为“汉方”、“韩方”的符合国际标准的制剂方面进展神速，抢占了先机，获取了相当可观的国际传统医药贸易额，甚至进入了我中成药市场。

有资料显示，我国主要靠出口中药材原料获得的外汇，甚至还不足以支付购进这些附加值很高的进口“洋中药”。认真分析一下，人家为什么能抢占国际传统医药市场？还不是因为这些“洋中药”提供了符合国际标准的质量检验数据，有的就是我们有些人极力反对研究的“有效成分”，它们能让人确信没有有毒成分的问题，因而能较顺利地行销世界。

关于中医药现代化的问题，有人说这就是“西医化”，这样发展出来的已经不是中医药了。俞汝勤委员认为，这里存在一个误区。那就是将西方医学与现代科学之间完全划上等号，同时将中医药与现代医药学对立起来。其实西医也存在现代化的问题。西方国家将主流医学之外的其他医学称之为补充和替代医学（CAM）。美国成立了国家补充和替代医学中心（NCCAM），推出了不同于现代西药的天然药物开发模式，对民间被广泛应用的并有足够历史资料证明其安全性的天然药物，可直接进入Ⅱ期甚至Ⅲ期临床试验。当然，仍要求补充其生理、药理、代谢等各种标准试验数据。这一发展动向给我们的启示是，我们切不可固步自封，以一种与西方医学对立的心态看待中医药的现代化与国际化进程，片面强调保存“纯之又纯”的中医药。如果这也碰不得，那也不许动，容不得任何创新与改革，我们也许能守住那一点点家当，但可能会错失中医药大发展的极好机遇。

在医药事业发展过程中，我们有过不少经验教训。我们发展的以仿制为主的现代西药制药业，基本上没有形成多少自己的知识产权。现今创新研制新西药高如天文数字的成本，使研制工作基本上被国际托拉斯所垄断。国际上一些制药集团把目光投向了从中药中寻找先导化合物的新药设计思路上，试图借民间的长期经验来降低因大规模筛选效率太低造成的高成本。这类工作其实在我国最有条件去做。

俞汝勤委员认为，推动中医药现代化，必须按照《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的要求，“重点开展中医基础理论创新及中医经验传承与挖掘”。《纲要》将理论创新摆在前面，是强调创新与改革，要求打破条条框框，以现代科学技术为依据，真正从中医药学遗产宝库中提炼精华，去除糟粕，通过创新与多学科融合，努力构建符合现代科学原理的中医药理论。

中药的疗效与西药的一个区别是对病体的整体调节。这个调节显然涉及免疫系统。如果要把这些问题弄清楚，西医免疫学已经取得的成果是必须借鉴的。中医药的研究只会得益于与西医的协同，而决不是互相对立。中药为什么能有疗效？恐怕先要把它的物质基础研究清楚。这个物质基础就是它的化学组成与结构，乃至其基因图谱。中药要走向国际市场，人家首先关注的也是这个问题。在诊疗效果评价方面，西方医学已经从过去单纯重视实验室检查等硬指标拓展到同时重视病人报告的结局指标（PRO）。也许，这是西医已认识到过去过于偏重实验室检验这一不足的征兆。西医提出的PRO，其实与中医通过望、闻、问、切所进行的疗效判断比较接近。缺乏实验室检验数据则是传统中医的不足之处，当前我们的中医院也已把实验室检验摆到了重要的地位。看来，中西医互相取长补短则能实现双赢。

此位，在药物的质量检验方面，如果我们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化学与生物品质检验，中药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恐怕难以提升，或者就根本打不出国门。像有些中药可能含有有毒成分这类问题，也只能借助现代科学方法解决。“以毒攻毒”的中医哲理，可能解决不了中医药的国际化问题。上世纪80年代，一些中成药因其含砷量超标一直无法进入国际市场。90年代我国学者发表了有关砒霜、雄黄诱导白血病细胞凋亡的试验结果。细胞生物学的实验数据终于使国际同行信服，在有的情况下清除干净了中药中的“毒素”，也就彻底消灭了它的疗效。